纪云来向服务生报了手机号，被领到一个靠窗的桌子前，骤然发现面前这个光是驮着身子坐着都人高马大的男孩，居然是他弟。
“哥，你来了。”
贺开原赶忙站起身，冲纪云来挥挥手，咧嘴一笑：“刚点了点儿菜，要加什么你再看。”
原来那个刚到他腰间的小豆丁现在和他一边高了，刚上大学的年级，浑身洋溢着一股子青春气。晚高峰从一环开到三环外，这是纪云来见到的第一张有活人气息的面孔。
他俩一同落座，聊着聊着就打开了话匣子，十年悲喜哀乐，在觥筹交错间碰撞，消散。
“我爸和你妈最近怎么样？”一顿饭过半，纪云来发问。
“还那样呗。”贺开原苦笑。
“十年前你刚走，他俩还如胶似漆呢，结果没幸福几年，我妈受不了了。天天说爸不务正业，吃喝嫖赌抽快占完了，前年一气之下搬走了。”
“不离婚？”
“害，还分居呢。”
“我爸那人，当设计师没天赋，当老板他把公司从上市干到破产，当老公他克妻，当爹他克子。”
纪云来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闷，叫来服务生给他开两瓶帕图斯，算他头上，让贺开原以后有出息了再孝敬他。
贺开原给他倒酒，无奈道：“说真的，哥，我也没别人可孝敬了。”
“那天我问妈，为什么非纪建辉不嫁，她说当年自己也算个总监，奈何被公司内斗踢走了，离婚带着我，恰好遇到你爸这个开珠宝公司的黄金单身汉，俩人眉来眼去，脑子一热就闪婚了。”
“婚后才发现纪建辉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草包，是不是？”纪云来跟他碰碰杯，戏谑一笑。
“但她又倔又要强，觉得再离婚特别丢人，俩人外人面前装得恩爱，背地里她天天和我骂纪建辉，怎么脏怎么来。还说你妈..."
贺开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，顿了顿，表情不太自然。
“说我妈是被他克死的？”纪云来完全不介意，摇摇头。
“她就是胃癌，这毛病一旦得了，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在等待死亡。”
就像曾经身处异乡的自己。
酒吧里的灯倏然熄灭，只剩下零星窗边几点暖光，幽暗的环境衬得音乐中的大提琴声愈发悠扬，人们的声音也逐渐由嬉笑变得暧昧。
纪云来对突降的黑暗毫无防备，眼前一时模糊，满目皆是黑色重影。空气中醉人的酒精分子开始上下漂浮，让原本消寂的心脏渐渐开始悸动，他方觉自己有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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